第08:诗与远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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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4月09日 星期六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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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子来时春正浓

  □史春培

  当柔软的东风拂过脸颊,整个春天就盈满了款款暖意,蓄积了涓涓深情。在温热阳光的抚摸下,我常与母亲在公园临湖而建的栈道上散步。湖岸,生长着生生不息的草木;湖里,流淌着波光涟涟的碧水。

  走累了,我们会择一僻静处坐下,听风声,听水声,也听彼此满腹的心声。

  忽然,母亲像孩子一样用手指着远方,惊喜地对我说:“快看,燕子回来了!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我果真看到了两只燕子,它们站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,啁啾着。玄黑色的羽毛,在春光的照耀下越发鲜亮,泛着锦缎般的光泽。那光泽,像极了母亲的眼神。

  因为燕子,母亲兴致越发浓烈。她说:“咱家的燕子,咱家的燕子也该回来了。”“怎么就是咱家的燕子呢?它在天上飞,既不是家养的鸡鸭鹅,又没有什么标记。”我反驳道。

  母亲不跟我争辩,平静地说:“燕子是最执着的一种鸟,哪怕隔着千山万水,也会找到自己的家,因为那是它一粒粒泥土、一丝丝草叶垒筑而成的。更何况,‘燕进旺家门’,家里来了燕子,是福气、是家庭和睦的象征。”

  现在想来,母亲又何尝不是一只燕子。

  为了让家里的日子更好过,母亲在年轻时搞孵化,吃尽了苦头。她像燕子衔泥一样,一开春,就去方圆几十里内的各个村里买蛋,一家家凑,一户户拼,两三里远的用筐挎,十几里地用扁担挑,更远一些的,就提前跟卖蛋的人家约好时间,在借来的自行车两侧各绑一个水桶,慢慢推着驮回来。历经一个又一个不得休息的白昼,一个又一个无法安眠的长夜,鸡、鸭、鹅崽孵化出来了,她又满怀希望地辗转各个村去卖。几年间,她走遍了全乡乃至邻乡的每一个村,又用孵化所得,率先筑起了自己的小巢——四间红砖瓦房,买了电视机、洗衣机。那可是全村第一所瓦房,第一台彩电啊!

  母亲像燕子一样,也渴望外面精彩的世界,所以对“读书改变命运”的理念,深信不疑。她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:“只要你好好读书,我跟你爸就算砸锅卖铁也愿意。”事实上,她也是这么做的。为了供我读书,她拿出所有的积蓄,才使得我有资格入学,脱离农业劳动,独立而又有尊严地活着。

  “妈,我又有文章在报刊上发表了。”我终于没有按捺住内心的喜悦。母亲淡淡地说:“那就好好努力。”我故作娇嗔地说:“可惜我脑子笨,很少发表。”“那就坚持,像燕子筑巢一样,别泄气,慢慢来。”母亲的话很轻,可落在我心里,又分明那么重。

  是啊,像燕子筑巢一样,认真写下每一个字,用心记下每一句话,向理想的春天慢慢靠拢,燕子来时,春天不也正浓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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